像风一样自由

带着小狗去旅行

H君

五月底的一个台风天,H君和我跑到一个花木场,趁着收场的忙乱,拣了一盆栀子花,一盆小月季。冒着雨,移栽到陶土盆中。

H君每年来广州两次,我对她的到来,极其盼望。H君大我两岁,打小我就跟在她的屁股后到处蹭吃蹭喝蹭电影看。H君身边永远有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人,她随便到哪里,都能迅速聚起一群乌合之众,这个本事让我向往不已,却望尘莫及。

H君拖着一只粉红色的拉杆箱早上6:30到达我住的小区,她请保安开门,保安上下打量了她几眼,又盘问了几句,很不放心地说,我可以放你进去,但不能进去贴小广告啊。

H君从漠河一路南下,经哈市时,被F君截下,F君近年时来运转,发了一笔不大不小的财。买了新房,添置了许多仿明木雕家俱,还建了佛堂,很有暴发户的样子。到马来西亚旅游,花五万大洋买了一只手表,戴着,怕遭抢,送人,又舍不得。遂买了一个保险柜,将表仔细包好,放在最顶格,终于放心。H君很不解,问我,这种自己不使用,也不传给别人的物件,她买来做什么?

到了北京,被Z君硬留了两天。Z君是H君的同学,一米六的身高,举止投足颇有领导的气势,H君私下里称他不足160的拿破仑。Z君是同学们的及时雨,婚嫁丧娶、求学、找工作、求医、创业,只要他能帮手的,不惜余力。Z帮忙,大家很感激,也记在心里。但Z喜欢把帮忙的事到处张扬,被帮的人未免觉得尴尬。Z君还有个特点,不论贫富贵贱美丑,只要人家对他表现出一丝兴趣,他会在瞬间和对方成为莫逆。一桌子人吃饭,他关注着所有人,不论远近亲疏,绝不让一人向隅。

H君前些年做过一次大手术,体内器官被摘掉了两三件,对于我这种切了四分之一的指甲都悲戚凄惨好几天的人,看她若无其事的样子,很是奇怪。我曾问她,少了几个器官有什么不一样吗?没什么,不觉得。她说。这让我开始怀疑人体很多器官原本就是多余的,难怪没心没肺者更快乐。H做过手术,体重激增到140斤,身材呈黄金梨状,她一有空就负重徒步,似乎身体的重量对其行走毫无影响,她的户外群里也是各色人等,有一枚大叔,年过七十,退休之后学写诗,极痴迷,也极勤奋,每日规定自己必写五首以上,每出新诗,便在群里发。H君删的手都发软。H君说,难得有这样的人,十几年如一日,不停地写,却无丝毫长进,对自己的不进步又一无所知。想为他的精神点赞,都下不了手。我瞄了一眼她的手机,“佝偻一青松,哆嗦风雨中”,这诗写的,多形象啊。

 

人的故事聊完,H君给我讲了一个鬼故事:  

香港有个茶餐厅,每天十点必会接到一个叫外卖的电话,四份快餐,送到某公寓楼1009房。送外卖的小伙子到了门口,按门铃,门开一条缝,伸出一只手,交钱拿货,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。小伙子回店时,却发现是一把冥币。第二次小伙子收钱时一张一张仔细看好,回到店里,还是一把冥币。连续一周,次次如此。饭店老板一口咬定小伙子做了手脚,决定自己送餐。按门铃、里面的人推开一道门缝、递钱、取盒饭,老板把钱揣到口袋里,回店掏出来,一把冥币。老板报警,警察问邻居,说是很久未见这家人了,警察撞开门,只见四具尸体横卧地上,法医解剖,胃里是昨天送的快餐的残留物。

这人世、阴间,有趣的人和事还真不少。H君是端午节前两天走的,她走后,龙舟雨连下了二十天,天公发脾气时,狂风吹着暴雨,像大刀片般地横扫。月季的花苞皆枯萎掉落,叶子也被扫落了一多半,栀子花倒是愈战愈勇,枝干挺直,叶子饱满发亮。我觉得吧,H君就像那株栀子花,一年三百六十日,管它风霜雨雪,只要活着,就乐呵呵地。

评论

热度(3)